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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雪張揚的肆虐,天邊的雲層慘白中滲著嚇人的鐵灰,若刀的風摧折枝幹,拽拖半個城市方才落地。雪片與冰粒像是深仇大恨的狂暴砸落,整座城市在風雪中被迫緘默。


隔窗看著翻飛的模糊雪花,宛若霜雪捏塑的女子悠閒的賞景飲茶。
她似乎不覺得這樣的景致有多嚇人,手裡端著從友人那兒應討來的骨瓷杯,裡頭是和杯子半點也不搭的抹茶。
霜銀的髮絲迤邐一地,冰色的眸子流轉過雪光,層層疊疊的袍服亦是清一色的白,成串汀瑩的晶簇或雨滴狀飾品分不清究竟是冰晶還是水晶--更別提完美的冰冷肌膚了。
她,像是傳說中在冬季深山出沒的……
雪女。
在雪中幫助迷途者,並深愛被她們拯救的旅人的悲情女子。


--可惜,雕琢得完美無瑕的容顏並不能遮蓋事實,更不能美化真相。
她不是雪女,而是以職業作稱、遺忘性別與名姓的傀儡師。
在遠古時期,甚有『控影者之王』、『曳影之主』等異名代指,當然也有人稱『永生不死的活物』、『妖魔的邀請函』或是『不朽的怪物』……
那些古老的年代,她被君王奉為神靈或惡魔,就為了她能夠使人--最起碼她自身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永恆不滅。
可她不願。
或者說,是不能?於是……

傀儡師一職興盛起源於她,也終結於她。

不過,現在她--或者說,『他』--只是傀儡師。
僅此而已。
可,不論有過多少異名或別稱,傀儡師喜愛惡作劇與混亂的因子都無法掩埋,就算是這樣傾城的外貌下,或朦朧飄散的茶湯霧氣也掩飾不了。
但外頭天氣這樣地糟,她又能怎麼辦呢?
傀儡師不用找也知道沒有半個行人可以讓她滿足這個扮演傳說的心願。
怎麼辦呢?
好無聊哇。
眉間薄鎖輕愁,雪女憂傷地嘆氣。


風雪漸漸止息,天空澄澈如夢想。
傀儡師卻依然無法滿足心願。
天氣好,雪女也不能出現了。


但此時,她卻聽見了一個奇異的聲音。
像是貓,卻更大聲。
洪亮的哭嚎。
循聲她開啟門扉,發現一個令人驚訝卻理所當然的包裹。
一個嬰孩。
一個女嬰。
她究竟是被誰丟棄、又為何會在這裡--
這一切,通通都不重要。
傀儡師聽見了那響亮的生命旋律,她引起她的注意。
這對她而言便已足夠。

那高亢的音律讓雪女恍惚錯覺是盛夏。
充滿生命力的夏天。
她想起了些什麼。
彷彿是陽光。又或是盛夏之花。
一些不似冬天的事物。

她突然起了個念頭。
「既然你生若夏花燦爛,那我就許諾妳一紀盛開吧。」(註)

 


這時誰也不知道,這嬰兒又是下一個事件的開端。

 

 

 

 

註:生同聲,紀同季。一紀是十二年。

傀儡師的意思是會照顧她十二年,之後再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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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yu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